什邡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的可行性、基本原则和几点建议

　　内容提要：本文主要讨论了四方面的问题：一是宗教历史文化资源的特性与价值判定；二是什邡马祖禅文化资源是否具有开发的可行性；三是什邡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应该坚持什么原则；四是对什邡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的几点建议。其中关于什邡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应坚持的原则应该适用于当今所有历史文化资源开发。

　　关键词：马祖 禅宗 文化资源开发

　　作者李利安，1961年生，历史学博士，西北大学佛教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一、宗教历史文化资源的特性与价值判定

　　随着中国社会经济的进步和人民群众在文化与休闲消费方面需求的日益增长，文化产业在这几年也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在庞大的文化产业领域内，历史文化资源的开发越来越引起人们的兴趣。然而，当今历史文化产业开发当中却存在着许多问题，如定位不准、盲目无序、浮躁变味、热冷无度、效益不佳等等。要解决这些问题进而保证历史文化产业开发在经济和社会等多方面的有效性，就必须首先对要进行开发的那种历史文化产业的性质、特色、历史地位、当代价值以及相关的其他一些因素进行认真仔细的研究，从而对其开发的可行性做出准确的把握，并根据历史文化产业开发的基本原则进行合理而有效的开发。

　　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属于一种历史文化产业，在历史文化产业当中，它又属于宗教历史文化产业。宗教历史文化具有神圣性、超越性、群众性、民族性、国际性、敏感性等特征，这些特征既是这种文化深厚底蕴的体现，也是需要引起特别关注和慎重对待的重要因素。同时，由于文化在传播过程中出现的地域性，同类历史文化资源在不同地域就会有不同的体现。而不同地域在政治、经济、文化、民俗等方面的差异又会导致相同文化资源具有不同的开发价值，甚至会使相对较弱的文化资源具备更好开发价值。有资源不见得有开发价值，资源较好不见得开发价值较高，资源较弱不见得开发价值较差，这种情况是当今历史文化产业开发中常见的现象。由于马祖在历史上活动于不同地区，马祖禅在传播过程中也有地域的差异性，所以马祖禅文化资源在不同地区就会有不同的表现，而地域的差异性又反过来影响马祖禅文化资源在不同地域具有不同的开发价值。这种情况要求今人在进行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的可行性论证时一定要把对象放在一定的时空下细致分析，切不可仅限于宏观状态，采取模糊化的把握方式。

　　对于马祖禅这种类型的宗教历史文化资源进行价值判定，应该从以下四个方面来进行：一是历史价值，即考察其在历史上的地位及其对当时其所属社会文化领域的影响；二是思想价值，即这种文化所蕴涵的思想以及这种思想的特色、深刻度与后世流传；三是审美价值，即这种文化是否能给人们带来艺术的陶冶和美的享受；四是实用价值，即这种文化是否具有应用性和可推广性，能否为人们的现实生活带来益处。以上四个方面可分为两类，第一项属于对其历史地位的把握，其他各项属于对当代价值的认定。要对以上四个方面的价值进行准确的判定，就需结合这种历史文化的当代遗存程度来进行综合的分析论证。所谓历史文化在当代的遗存程度，是指这种文化在有形的物质形态上遗存范围的大小、遗存数量的多少、遗存规模的情况等，以及这种文化在非物质形态方面在当代民众当中被接受的范围、被接受的程度、对人们日常生活的影响以及引起民众认可和回应的可能性的大小。物质形态的遗存程度是可以量化的，而非物质形态的遗存程度往往很难量化，而且，这种非物质形态的遗存程度还受文化传统、文化发展、大众时尚、民俗民风等方面的影响而随时处于变化状态，需要研究者和文化产业开发者认真分析。如果一种历史文化在以上四个方面都具有价值而在当代的遗存程度方面极差，例如在物质形态上没有任何遗迹可寻，在非物质形态上没有任何的流行和影响，那么，其开发的价值就要大打折扣。

　　二、什邡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的可行性

　　什邡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的可行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层层递进的方面：

　　1、马祖禅学具有很高的历史地位与当代价值。作为中国禅宗文化中的一支，马祖禅具有独到的特色，在禅宗历史上和整个禅学思想体系中均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关于这个问题，学术界已有不少的研究。一般来看，马祖禅法最明显的特色在于“平常心是道”，它与“即心即佛”、“非心非佛”的禅趣浑然一体，显现出理性与灵性的完美结合，生活与修炼的完全统一，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的欣然合一，平淡朴拙与浑厚美丽共熔一炉。中国禅学由此发生重大转变。南禅祖师们过去比较重视在“心性”理体上的顿悟，而马祖则致力于打破染、净与顿、渐等二元对立的思维，重在“心行”即平平常常的实际生活中体现平等的心性。马祖的“平常心”既带有明显的平民化、生活化等特点，也带有明显的简易化、淳朴化的风格，既体现了平实入世的精神品质，也体现了圣洁超越的思想境界，既有深刻的理论内涵，也有现实的应用价值，还有沁人心脾的诗意化的美学价值。马祖的后世弟子们普遍接受了他的这种风格。以马祖道一为代表的“洪州禅”后来成为南宗禅的主流，使其在唐朝中后期取代神秀一系的北禅，发展为中国佛教的特质，影响直至今天。这种禅文化精神在当今禅学热中占据了主流的地位，而禅学作为中国佛教的核心，既是中国文化的主要组成部分，也在整个世界佛教的体系中拥有极为重要的影响。总之，马祖禅文化在历史价值、思想价值、审美价值和实用价值方面都达到了很高的程度。

　　宗教在这个世纪很受人们关注，在国际国内的政治、经济、文化等舞台上也颇为活跃，特别是其文化价值正在并必然持续地呈现出无与伦比的魅力。佛教作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其不同于其他宗教的鲜明个性使其获得了世人的广泛赞誉。正是在这一大的背景下，中国佛教最流行的宗派禅宗这几年热极一时，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和科技的不断进步，竞争压力不断加强，道德滑坡趋势未见好转，精神生活需求与日俱增，禅文化所具有的净心养性作用还将继续受到人们的青睐。马祖禅作为禅苑中的一支奇葩，她在当代民众中依然具有非常广阔的市场，也就是说，她的非物质形态的遗存程度依然很高。何况马祖禅文化在物质形态方面在什邡地区依然有很重要的遗存，尤其是罗汉寺，传说是马祖出家和晚年说法的地方，该寺位于什邡市区北部，始建于唐景龙三年（７０９年），历代都有修葺，素有"川西佛都"之称。马祖在什邡附近还有其他一些历史遗迹可寻，它们与罗汉寺一起成为马祖禅在什邡的重要物质形态的历史遗存，这种遗存为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提供了必要的物质载体。

　　2、马祖故里在纪念价值上独具优势。马祖故里是马祖禅文化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可视做马祖禅文化的非物质形态历史遗存的表现之一。中国传统上是个农业国家，人民的流动性小，地域的稳定性较为明显，地域对人的影响很大，地域性成为中国人的重要属性之一；加之封建宗法制度极为盛行，绝大部分民众都处在一定的宗族体系之内，而宗族体系的延续又是以地域的稳定为前提；另外，传统的户籍管理体制对人的地域限定也很强烈，中国人大多数从一出生就一直居住在某一个地区，而在某一个特定的地区，外来人则具有明显的异地感。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中国人特别重视自己的出生地，重视自己的故乡，从而形成了比其他国家特别是西方国家更为厚重的乡情。故土情结对中国文化的许多方面都产生重大的影响，两千年的佛教文化也深受这一民俗民情的影响。直到今天，故里乡情依然是中国人挥之不去的情愫，表现在故去人物的纪念方面，故乡便具有了其无法比拟的优势。这种情况在历史和现实生活中均有非常明显的体现。以儒教来说，孔子故里曲阜，天下皆知，那里成为孔子纪念体系当中最庞大也最有名的地方；以道教来看，关羽故里山西解州，那里有被称为“武庙之祖”的关帝庙，成为关羽的祖庙，在全国数以万计的关帝庙中具有很大权威性；以佛教来讲，玄奘故里河南偃师，已建有纪念性建筑，规模不断扩大，游客逐年增加。孔子、关公、玄奘应该说是中国三教中的代表人物，他们有的生前的活动和建树并不主要在其家乡，但后世对他们的纪念却主要在其故里。再以佛教在国外为例，释迦牟尼出生在今天尼泊尔的兰毗尼，尽管释迦牟尼既没有在那里悟道，也没有在那里传法，更没有在那里涅槃，那里几乎没有发生释迦牟尼成年之后的任何重大的事情，但那里却成为后世最重要的释迦牟尼纪念地，世界各国相继在那里建立纪念性寺庙，联合国还将其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类似的事例不胜枚举，这里不再赘述。总之，根据佛教的传统和中国人的传统观念，故里在一个人的一生当中具有重要的意义，在后人对其的纪念上也独具优势，所以在故里建立历史文化名人的纪念性建筑与纪念性园地和其他类型的设施，一定会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3、什邡已有文化资源为整体呼应提供了良好条件。文化地理环境特别是同类型文化地理环境对某处历史文化遗产具有衬托、呼应、相互辉映等积极的作用，这就像动物和植物的生长与生态环境密切相关一样，文化生态对历史文化遗产开发具有重要意义，所以，一处历史文化遗产的开发价值还会取决于它所处地域的文化地理环境。什邡被称为“川西明珠”，境内既有国家卧龙保护区范围，也有许多奇异的景观，其中自然风景区6处，林园6处，除了这些大自然的馈赠外，历史给什邡也留下了丰厚遗产。根据有关资料统计，什邡现有名胜古迹58处，目前，已基本形成"一个中心，两个片区"和"一条轴线，三条环线"的旅游景观框架。如果我们再把范围扩大到整个德阳地区，那么，与什邡紧邻的还有三星堆、德阳孔庙、罗江庞统祠墓许多著名的历史文化景点。由于什邡市的地理位置处于以成都为中心的城镇群中，随其距离的伸缩，可与周边各个旅游区形成大小不一的旅游环线。这种旅游地理环境可为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提供良好的文化氛围和相互辉映的效果。特别是从佛教文化地理角度来看，什邡更具有明显的优势。佛教自蜀汉章武年间（公元221年—222年）传入这一地区，留存至今的佛寺大概还有数十处之多，其中著名的就有十多处，如被称为“川西佛都”的罗汉寺、蓥华寺、佛光寺、海汇堂、修建于隋代的龙居寺、钟鼎寺等。如果从整个德阳地区来看，佛教寺庙就更多了，据统计，经过历代兴衰演变到民国三十八年，德阳地区共存有佛教寺庙1721处，僧尼2367人；1958年尚有佛寺504处，僧尼821人；截止2000年10月底德阳共开放佛教寺庙36处，有僧尼180人，信徒20余万人。除什邡罗汉寺外，较有影响的佛教寺庙还有绵竹祥符寺、三溪寺、云悟寺、吉祥寺、上泉寺、广化院、广汉龙居寺、罗江万佛寺、余家庵、中江、白塔寺、寿宁寺、市区崇果寺等。独木不成林，众溪成江海，什邡地区这些佛教寺院的存在和发展，为马祖禅文化提供了强劲的烘托，可为马祖禅文化资源的开发预存丰厚的土壤。

　　4、什邡经济的发达与基础设施的完善为开发提供了方便。历史文化遗产所在地经济的发展水平和基础设施的状况对该类文化资源的开发前景有很大的影响。什邡在这方面已经具有明显的优势。根据有关资料介绍，八十年代初期，什邡首先在四川省县级城市内搞城市总体规划，从而撤底摆脱了“农村小县城”的思维定式，向“花园式”现代化城市的目标迈进。在工业、交通、通讯、能源建设、城市公用事业等方面均取得巨大进步。自1996年以来，什邡市已连续6年跻身全省县级综合实力"十强"第二位，2002年财政收入列全国百强县90位，全市GDP达到63.1亿元，财政总收入13.5亿元，被四川省委、省政府命名为"小康市"。什邡在经济和基础设施方面已为马祖禅文化开发奠定了雄厚的基础，并提供了良好发展环境和进一步推广壮大的条件。

　　三、什邡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应该坚持的基本原则

　　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属于一种历史文化资源的开发。历史文化产业是当代新兴的、极富潜力的文化产业当中的一类。历史文化与当代文化有不同的个性，有不同的价值体现方式和价值判定标准，对其进行开发和利用的原则自然也就不同。关于这种类型的历史文化资源的开发，笔者认为应该坚持以下几个基本原则：

　　1、从空间上来说，点面结合，以点为主，即以核心区为主体，适当扩及边缘地区。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的核心点应该是马祖故里的马祖寺和罗汉寺。马祖禅文化开发的面，近则是围绕核心点的周边地区，远则是江西等地与马祖禅有关的寺庙。什邡已有的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规划基本符合这一原则，其目标是形成占地面积近300亩的"马祖禅宗文化旅游区"，其空间规划结构可概括为"一心、两轴、四区"。"一心"即现指罗汉寺，以后可考虑把两路口的马祖寺也纳入核心位置。"两轴"和"四区"则是核心点的进一步扩展。与省外相关景点的呼应，听说也有了一定的设想，这基本上符合点面结合的空间原则。

　　2、从时间上来说，古今结合，以古为主，即以保持或恢复历史原貌为主，在坚持历史本色的前提下，考虑当今社会的要求和当今科技所提供的表现手段。什邡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的历史本色到底应如何理解？一方面，马祖禅是产生于唐代的文化现象，罗汉寺的建筑和布局结构虽然为明清风格，但该寺最有价值的历史却为唐代马祖在此的出家和说法。根据什邡提供的《什邡马祖禅宗文化旅游资源简介》，罗汉寺“寺庙建筑按清代嘉庆年间的格局恢复”。笔者以为，罗汉寺作为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的物质载体，其时间定位不宜放在清代，而应该定位于唐代。至于古今结合中的“今”，表现在硬件建设上，在不影响历史感的原则下可以尽情的挖掘，可谓“以古裁今”；表现在软件建设上，则应充分考虑今人的审美情趣和今天社会的需要，可谓“以今选古”。

　　3、从质地上来看，形神结合，二者并重。形即有形的物质形态，神即无形的非物质形态。前者重形式，后者重内容；前者是躯体，后者是灵魂。过去，历史文化产业开发特别重视物质形态的规划和建设，而忽视了非物质形态的规划和发展，致使许多文化景点徒有文化的外壳，而没有文化的内涵，缺少了灵魂，也就难以呈现活力，其生命力就受到严重的限制。什邡马祖禅现有的开发规划基本显示了形神结合的原则，但在“形”的方面显示出更为明确严整的计划，而在“神”的方面虽强调要“展现丰富的佛教文化内涵”，也提到了“感悟碑林”、“农禅亲验”、“茶道馆”以及“修心养性”等计划，但总体上仍显得模糊不清。当然，由于“神”的抽象性、含蓄性、灵活性，现有的规划中也很难或者尚不必全部落实到位，需要在“形”的建设达到一定程度后，逐步落实，不断完善。

　　4、从呈现方式来讲，动静结合，以静为主。建立在历史遗迹基础上的宗教文化资源总是以一定的空间为依托。在这个具体的空间中，必然有各种形式的静态建筑或静态设施。没有这些建筑或设施，这种历史文化不但缺少了必要的物质载体，而且缺少了稳定、持久、具体的展现方式。动态的呈现方式一般建立在静态的基础上，其表现的手段与途径是多种多样的。没有动态的表现方式，这种历史文化开发不但缺少了活力，也缺少了公众的参与性。静态的表现方式一般以物质性为主，动态的表现方式则一般以精神性为主；静态以不动设施为主，动态则以流动性活动为主；静态以物为主，动态以人为主；静态多“形”的展现，而动态则多“神”的体验。当然，动静两种展现方式也不是截然对立的，也不是完全可以划清界线的，二者密切联系，所以应该相互配合，圆融一体。

　　5、从效益来讲，公私结合，二者兼顾。这里所说的“公”主要指社会效益，“私”则主要指经济效益。前者考虑人文传播、文化提升、道德教化以及其他为国家、为民族、为社会服务的功能；后者则主要考虑通过企业化和丛林化管理，向人们提供休闲娱乐服务，从而获得经济利益。公私兼顾应该是所有文化产业开发的基本效益原则。历史文化产业在公私关系方面往往会遇到更多的问题，主要表现在“私”的效益难以保障，所以在“公”的方面也就往往难以到位，从而出现资源浪费的现象。当然，现在也有许多历史文化产业经济效益极好，而社会效益并未到位，这也是由于公私关系没有调整到位所导致的。宗教历史文化产业的社会效益如何充分发挥，这是一个值得进一步探讨的问题，它既涉及到与主流意识形态的关系，也涉及到国家政策、宗教传统、对外关系、伦理建设等许多复杂的问题。宏观上来看，宗教历史文化的社会效益开发应该坚持与当代社会相适应的原则，积极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服务。具体的途径和方式则可以进一步细化。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的公私兼顾就是既要照顾经营者的利益，也要充分考虑其社会效益的实现，而对于马祖禅这种特殊形态的历史文化来说，其社会效益主要表现在为社会提供伦理教化、为民众提供休闲娱乐、为对禅文化有兴趣者提供文化陶冶，为信仰者提供宗教实践的机会，为外宾提供异域文化体验和交流，为宗教界和宗教管理部门的人士提供宗教信仰自由政策的宣传，为台港澳同胞提供文化认同和国家统一理念的感召，为贫困危难民众提供救济等很多方面。

　　6、从程序来讲，保开结合，先保后开。历史文化资源具有不可再生性，其价值也与其完整性程度、真实性程度和遗存性程度密切联系在一起。对于这一类文化资源一定要先进行抢救和保护，在保护的基础上进行合理的开发。我国的历史文化资源保护历来比较薄弱，特别是同日本和西方国家相比，显得十分落后。近年来虽然有很大的改进，但依然存在忽视保护、盲目开发的现象，值得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我们一定要认识到，只有保护好，才可能进行有效的开发，开发应该成为保护的一种形式，资源利用与资源保护应该完全一致，保护性开发和开发性保护应该完美统一。历史文化资源中的物质文化和非物质文化具有不同的特征，这两种不同形态历史文化的保护与开发当然会表现出不同的特征。物质形态的历史文化在保护方面的重要性和难度要远远超过非物质形态历史文化，而对物质形态历史文化的保护和开发因为同一定的空间结合在一起，所以其保护和开发所涉及的领域也就更加复杂。马祖禅文化资源在什邡的遗存已显稀少，应该进一步挖掘，并对现存的罗汉寺等历史遗存进行保护性开发和开发性保护。马祖禅文化资源的非物质形态具有巨大的潜力，如何对其进行保护和开发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并不断合理化、精细化和实用化。

　　7、从内涵来看，人文与自然并重，以人文为主体，以自然为衬托。历史文化资源属于一种人文资源，人文资源的内涵主要体现在社会性、思想性等方面，所以，这种文化的价值就在于文化传播和道德教化。自然景观是一种自然资源，自然资源的内涵主要体现在非人为性和自然而然的美，所以，自然资源的价值除了物质性供应外，主要表现在自然感受、景色观赏等方面。人文的体验和自然的感受同是人类生活的重要内容，二者自古以来就密切联系，不可分割，并相互依赖，彼此影响，彼此促进。人文有了自然才得以丰富自己的内涵并不断发展自己，自然因为人文而获得丰富的内涵和价值的提升，并在被破坏的同时不断得到正确的认识和保护。在宗教历史文化资源的开发过程中，人文性与自然性也总是交织在一起，特别是建立在一定空间基础上的历史遗存，更多地和自然资源融为一体，于是自然性便成为这种历史文化资源的重要因素。充分考虑这种自然性因素，并合理地运用这种自然性因素，对历史文化资源的保护和开发都十分重要。历史上，佛教文化总是同自然景观结合在一起，人文性与自然性的完美统一在佛教文化中表现得最为突出。马祖禅文化保护和开发中的自然性因素也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应该将其与马祖文化的人文性紧密结合起来。

　　8、从管理角度来看，教企结合，即宗教界管理宗教事务，企业则管理非宗教的事务。宗教历史文化资源开发在管理方面历来存在着众多的矛盾。宗教界与经营旅游或园林的企业之间、宗教界与宗教、文物、文化等政府管理部门之间均存在着一定的冲突。为了解决这些冲突，近年来各地陆续实行了一些新的关系模式，教企之间的矛盾有所缓解，政教之间的关系也不断走向和谐。像无锡祥符寺、西安楼观台、大慈恩寺这样的全国知名佛道教寺观，在教企和政教关系的和谐方面已经达到了很高的程度，值得进一步推广。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应该对此类问题有清醒预见，并制定合理的政策，在保护各方利益的同时，获得最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除上述基本原则外，历史文化资源开发还涉及其他一些问题，也应该有明确的认识。如从开发的层次来看，应该坚持雅俗共赏的原则；从推广的角度来看，应该坚持实际建设与媒体宣传并重的原则；从建设角度来看，则应该坚持中心建设和辅助设施相结合、以中心建设为主的原则。

　　四、什邡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的几点建议

　　面对同一历史文化资源，在如何开发特别是具体规划方面，不同文化背景、不同社会群体、不同性情爱好的人都会有不同的思路、不同设想和不同的具体实施方案。通过深入细致的研究和广泛冷静的讨论，我认为一定会达成比较一致的意见。这里，笔者先就《什邡马祖禅宗文化旅游资源简介》拟定的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的基本规划谈点看法，然后再提出自己关于什邡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的初步建议。

　　笔者对什邡马祖禅文化资源开发规划的详情还不完全了解，仅据纲要性的《什邡马祖禅宗文化旅游资源简介》来看，笔者觉得还有值得准确化、细致化的必要。举例如下：

　　1、该《简介》中所说马祖禅宗文化旅游区空间规划结构可概括为："一心、两轴、四区"。“四区”中的“佛教休闲区”、“禅宗休闲区”、“禅宗文化区”，名称接近，内涵亦难区分，设计模糊，应该突出各区的特色，并使之相互呼应，共成一个整体。另外，“一心两轴四区”的空间结构也不是非常明确。

　　2、该《简介》所设计的马祖禅宗项目为五个方面，其中第二个方面是，“次轴线由西向东分别规划讲经坛、马祖研究中心、日式园林，分别表现马祖和禅学不同历史发展时期的特色”。讲经坛是否在这样的位置设置值得再考虑。为何要搞日式园林，其理由不知是否充分。笔者以为搞中国古代园林为好。还有，讲经坛、马祖研究中心、日式园林三个项目怎么就能“分别表现马祖和禅学不同历史发展时期的特色”？若是附会释迦牟尼说法、马祖创新禅法、再传播日本三类历史，那好像也不太符合佛教历史丰富多彩的内容。

　　3、《简介》所说马祖禅宗项目设计的其他三个方面和十项“参与性项目设计”，笔者觉得马祖的特色还不够，模糊的、泛泛的东西较多，应该大力增强以马祖为核心的禅文化内容，以突显自己的个性特色。另外，像投币随喜这样的活动是否值得专门设置也应该慎重考虑。摸顶则带有浓厚的密教特色，在这里搞是否合适也应该商讨。而传统曲艺、古玩杂耍这样的活动与马祖禅文化之间是否相互融洽也值得研究。

　　除了上述对什邡已有规划的一些很不成熟的看法外，笔者不揣冒昧，还想谈谈自己的一些粗浅建议，供来自各地专家和什邡市的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1、建议新建一批纪念性建筑，主要有：马祖法舍利塔、祖师殿（马祖殿）、接法殿、传法殿、弟子殿等，具体位置根据情况商定。若能兴建一所马祖纪念馆性质的院落（名称最好不要直接叫“马祖纪念馆”，可考虑以两路口的马祖寺为基础），这些建筑就可成为该纪念馆的主要殿堂，可设置于中轴线上。所谓马祖法舍利塔是指珍藏马祖禅法的塔。舍利有多种，其中一种就是由骨舍利引申而来的法舍利。“法”指佛教的教法，一般专指释迦牟尼的教法，但后世佛弟子的法实际上都来自或被认为来自释迦牟尼。历史上专为保存或供养教法而修建的塔不少。马祖禅法上承释迦之教，下启众生之悟，在历史上掀起巨大波澜，在今天依然为世人所传诵，完全有资格修建这样一座佛塔来纪念。现在，乘马祖禅文化开发之机，修建一座马祖禅法塔，其意义将是多重的。关于祖师殿，什邡的规划没有明确提出，但在一个地方又提到，不知具体规划情况如何。笔者建议建立一座具有相当规模的大殿，主供马祖，也可考虑中间供马祖，左侧供马祖以前的两位祖师，如菩提达摩和慧能，或慧能与怀让，右侧供马祖以后的两位祖师，如百丈怀海和西堂智藏，或者百丈怀海与黄檗希运，或者供临济义玄和洞山良价。所谓接法殿和传法殿是指马祖上接怀海之法和下传弟子的纪念性殿堂，主要塑造马祖对上接法和对下传法的历史画面，其功能相当于纪念馆。弟子殿塑造和供养继承马祖禅法的后世弟子，主要是为了让人们知道马祖对后世中国佛教的重要影响，以进一步彰显马祖的历史地位。

　　2、建议建立马祖禅林苑，除了园林的景观美化设计外，内置露天马祖像，马祖禅机碑林，马祖禅长廊等。马祖露天像的高度以十米到十五米之间为宜（要根据园林的规模和设计风格而定），底座四周可刻画有关马祖的故事。马祖禅机碑林由不少于50块的碑石组成，每块碑石高度不低于两米，每碑一个公案，图文并茂，展现马祖大机大用、大开大合、机锋峻烈、杀活自在、自由活泼的禅风。马祖禅长廊则主要通过绘画和文字间以雕塑和其他艺术形式，设置马祖禅故事和马祖禅法问答，尽可能给游客提供思考和参与的机会，当然，长廊内也必须设置供游客休息或思考的、与长廊吻合的坐台。

　　3、建议设置祖师林，建立露天的禅宗祖师雕像群，包括西天二十八祖和中土六祖和马祖一系的重要祖师，突出几个重要阶段的人物，如菩提达摩、慧能、马祖等。至于群雕的艺术格式，可采取山崖、山谷或山岭状的延续一体形式，也可采取园地单个分散但总体完整一体的形式。材料和颜色的选取也以符合禅宗文化为原则，尽可能表现出祖师的圣洁、肃穆、慈悲、凝重等韵味来。若祖师林难以建成，也可考虑建立室内祖师群雕。

　　4、建议建立付法藏壁，即建立一堵长方体巨型墙壁，或巨型山崖，以浮雕形式展现佛法自灵山法会上释迦拈花、迦叶微笑到马祖的历代传法故事。每个故事都采取图文并茂的形式，其中文字部分包括两项内容，一是故事的名称，也就是标题，二是相应的传法偈，也可考虑在浮雕之外的合适位置，设置说明牌，大概讲明各个传法故事的梗概。该浮雕若能建立在有水流动的小溪旁边，并高低错落，蜿蜒延续，始终与流水相伴，还可产生佛教传承如流水的象征意义，既给游客带来时间上的久远感和未来感，也给游客产生佛法若流水不断的传承感和延续感，其效果将更美。

　　5、建议编写并出版马祖禅文化宝典，包括《马祖传》（听说马祖传已经由西北大学李浩教授完成）、《马祖禅法》、《马祖禅与当代生活》、《马祖公案》、《马祖禅与文学》、《马祖禅与艺术》、《马祖禅与心灵超越》等，以通俗的方式（最好图文并茂）表现马祖禅精神及其与人类生活各个方面之间的关系，并出版一套有关马祖的音像制品。

　　6、建议举办马祖禅系列学术研讨会，最好每年一次，最少持续五届以上。每届主题稍有不同，但都围绕马祖禅文化展开。如“继承与创新：如来禅与马祖禅”、“机锋峻烈，杀活自在：马祖禅的个性与历史地位”、“平常心是道：马祖禅与现代生活”、“春风化雨：马祖禅与中国文化”、“触境皆如：马祖禅与心理健康和精神超越”等。

　　7、每年夏季和冬季兴办马祖禅夏令营和冬令营，聘请国内禅宗大师主持，并聘请国内外研究禅学的专家作各种讲座。学员面向全国招收，具有一定条件后还可根据国家政策，申请向国外招收短期学员。学员以参禅为主，既体验禅特别是马祖禅宗的滋味，也了解佛教文化的特征，同时也起到旅游观光、休闲放松的效果。夏令营采取室内室外相结合、参禅与观光相穿插的形式，而冬令营则采取室内打坐参禅为主、讲座与参观为辅的方式。

　　8、挖掘并宣传马祖禅的地位和特色，拍摄一部十集左右的电视专题片和故事片《马祖道一》，除了在电视台播放外，还可作为礼品和商品赠送和向游客销售，不断扩大马祖禅学的影响。

　　9、建立一座中国禅宗艺术博物馆和巴蜀佛教历史文化馆。前者通过文物复制仿制、图画、雕塑等各种可能的方式展现中国禅宗的历史和文学艺术；后者则以同样的方式集中展现巴蜀地区的佛教历史、文化的各个方面。

　　10、改罗汉寺名为马祖寺。罗汉寺虽然是一个古名，但以此命名的寺庙在中国很多，容易引起混淆。何况在一般老百姓当中，罗汉的地位总不比佛和菩萨，所以也不太有利于宣传推广。若能改名为马祖寺，这样的名称不但响亮，而且更能凸显罗汉寺的历史光辉与个性特征，具有强烈的品牌效应，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给世人以最清晰明确的内涵展示，必然更具有感召力，诱惑力，从而也更具有魅力。若继续使用罗汉寺之名，在宣传该寺历史地位与特色时，比改换马祖寺名会花费更多的笔墨和更长的时间。而一旦改换了名称，以马祖寺对世人进行推介和宣传，无论从时间效益来看，还是从经济利益来看，都将会有一笔巨大的节约。笔者也深知，改换一个寺名是件很严肃很慎重的事，但也不是不可。历史上各寺庙的名称也在不断变化，只要符合佛法，符合时势，对己有利，对他无妨，再严肃的事也是有办法执行的。

　　另外，在马祖禅文化资源的开发过程中，要注意处理好以下五种关系：一是文化活动与宗教活动的关系；二是宗教活动与旅游活动的关系；三是旅游活动与迷信活动的关系；四是寺庙建设与经济开发的关系；五是住持佛法与教化社会的关系。因为篇幅的限制这里就不再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