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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心说识 第三章 人类自私的根源为何——转染成净、平等性智

[依昱法师] 发表时间:2019-06-06 16:49:11 作者: 阅读次数:

第三章 人类自私的根源为何——转染成净、平等性智

一、我执的根源

在日常生活当中,环绕在吾人周遭一切,皆离不开一个“我”字,“我的家、我的衣服、我的书、我的钱、我的公司、我的……”,由於心里面“有我”人的想法就有所局限,凡事以自我的立场来评估,“这是我喜欢的,这是我要的,那个不合我胃口……”不知不觉地就陷入“自私自利”的漩涡中而不克自拔。促使我们有这些想法的是哪一个心识?那是潜藏的本能,还是习惯使然呢?

现在就让我们来探讨它的本来真面目。

有一次听师父提到有个人要来学佛,他家里人耽心不习惯寺院的生活,怕他受苦,就准备了电视、冰箱、车子……等器具要让他带来;师父说,要来可以,但东西不要带来。师云:“你虽说东西给常住用,但一旦有人打开电视来看,你心里会想,他们在看我的电视;有人打开冰箱储存食物,你也会想,那是我的冰箱;有人坐车出去办事,心里想著,不晓得会不会被碰坏……你的心老是惦记在这些东西上面,还能安心办道修行吗?”

将心比心,我们是否也曾有过因耽心东西借给人家会有折损而予以拒绝的经验?办公室的东西丢了不紧张,只有自己的东西被挪用或不翼而飞时,那种焦虑难舍的心境,只有当事者才体会得出。这是哪一个心识在做怪呢?是八识中的第七识,名为末那识。

《瑜伽师地论》第六十三卷云:

末那名意,於一切时;

执我,我所及我慢等,思量为性。(《大正藏》卷三十,六五一中)

《八识规矩颂》的“七识颂”云:

随机执我量为非,贪痴我见慢相随,

有情日夜镇昏迷,四惑八大相应起。(《卍续藏经》卷九十八,二九四——二九五)

由上引文可知,第七识是自私的心识,是我执之根源,亦为吾人生死之关键。众生之所以在六道中轮回,在滚滚红尘中转不出来,其症结即在第七末那识的“执著自我”上,第七识的我执,一天不勘破,生死也就一天不能超脱!

二、第七识的定义

第七意识,梵文manas,音译末那,义译为意,此具思量之能,通常缘第八阿赖耶识的见分思量,是我执与法执的根本,又称染污识。

此识义译为“意”,与前回说过的第六意识有何分别?第六意识,犹如思想或意志的工具,从意“依情感变化或意志”而生识,是属依主释义;而第七末那之所以为意识,是依其具有执著之意,谓第七识为第六意识所依之根,属持业释义。故《成唯识论》卷四云:

是识圣教别名末那,恒审思量胜馀识故。

此名何异第六意识,此持业识如藏识名。

识即意故,彼依主释,如眼褒等,识异意故。

然诸圣教,恐此滥彼,故於第七但立意名。(《大正藏》卷三十一,十九中)

思量,意即思考、衡量,是心去缘境的一种作用,广义地说,通於诸识,亦即什么识皆含思理意,今只以第七识为思量,意为此识的恒审思量,的确是胜过其馀诸识。“恒”是相续不断之意,“审”是深明细察之意。第八识虽不为相续具有“恒”的意思,但因任运(任其自然发展)分别而不深明,所以缺乏“审”的意思。第六识虽细察分别具有审之义,但在时间上因有间断而不相续,所以有审无恒。至於前五识,不但没有相续之“恒”,亦缺第八识的现象时,又极深明的计度分别有我,所以具恒审之义。末那识所思考的是以自我为中主的一个利已的意识,执著第八阿赖耶识(现象界的一面)为真实之相。故《成唯识论》卷五云:

第七名意,缘藏识等,恒审思量为我等。(《大正藏》卷三十一,二十四下)又卷三云:

唯此识名穷生死蕴,说一切有部增壹阿含经中,亦密意说此名阿赖耶。谓爱阿赖耶、乐阿赖耶、喜阿赖耶、欣阿赖耶。(《大正藏》卷三十一,十五上)

《入楞伽经》云:“藏识说明心,思量性名意,能了诸境相,是说名为识。”《解脱经》云:“染污意恒时,诸惑俱生灭,若解脱诸惑,非曾非当有。”为证明末那识的存在,《成唯识论》卷五中有之说。(《大正藏》卷三十一,二十四——二十五)

这个被第七识所“爱、乐、欣、喜”的“阿赖耶”就题材那识所执著的对象,也就是自我,换句话说:即是自己才是最可爱,任何事皆以自己为出发点的一个自我本位的意识。

在升平之世,我们很容易做到博爱慈善,对即将溺毙者,马上施以援手,但是在性命交关时,在限来时各自飞,是否还有心去照顾人,有待考验。小时假会看过一部影片,内容描述一般大客轮因撞上冰山而倾斜且有沉般之可能,当时甲板上挤满了人,争先恐后地要坐上救生艇逃命,有限的救生艇当然容不了全船的人,此时船长虽下命令老弱妇孺先上艇,但有一些年轻力壮者仍然抢著上,秩序大乱,甚至有人被挤落水中也无人抢救,在那一刻人性真实的一面表露无遗。是高贵的、是自私的,从其行动即见分晓,只见般渐渐地下沉,救生艇上载满了人,甲板上仍留有许多人在等著,忽地有人被推落海中,只因排在其后者已不堪久等,随著几声惊呼,那人已被浪淘袭卷而去,肇事者不顾众人异样的神情,早已一脚跨进艇中硬挤,谁知此艇一下水即因超截而翻覆……。而留在甲板上的人却因援船及时赶至而全数获救,那些急於乘艇逃生者,却成了海龙王的东床快婿。所谓天理昭昭,自私害人者天地不容,那一幕至今仍深印脑中。此自私的心识无事时潜伏,有境界来时即引人造恶业,学佛者当认清其本来面目才好对治。

三、四种根本烦恼

前文提到第七识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识,此种心态是凡事皆站在自己的立场来打算的意识,不单是一个,据《成唯识论》言共计有十八个(心所)心的作用。除了昏沈、掉举、不信、懈怠、放逸、失念、散乱,不正知等随烦恼之外,还有“我痴”、“我见”、“我慢”、“我爱”等四大根本烦恼,称为“四惑”。《唯识三十论颂》第六颂云:

四烦恼常俱,谓我痴我见,

并我慢我爱,及馀触等俱。(《大正藏》卷三十一,六十中)

(一)、“我痴”梵语?tma-moha就是不知道自己本来面目,《成唯识论》云:

“我痴是无明,於无我之理有迷”,“痴”是不明道理,对事物的见解有偏差。迷於自心所变之我相以为真实,末那识一起,这四个烦恼也跟著起作用。一切惑障之生起,皆以愚痴为前导,故知由我痴,而有其馀三种烦恼的生起,因此称其为无明烦恼之首。

无明有二种:(1)、“共无明”,谓与贪慢疑等一切烦恼心理相应而起的,换句话说,无论什么样的烦恼心绪当生起时皆杂有无明。(2)、“不共无明”,又分二种,1、独行无明,也有二种①是有意识的与忿怒等心理现起的无理智状态。②是无意识与忿怒等心理现起的无理智状态。2、恒行不共无明,即是指与第七识相应的无明,与第六意识的无明有异,故称为不共。常常执著我,此无明无始以来恒有,障碍真如智,故称恒行。

常见有人家有丧事,即用白布将佛像全部遮俺,问其原因,答云:丧事是不净的,故需要与佛隔离以示尊敬……。净土经典尝云:须仰仗佛力拉引才能往生西方,而此种以布遮佛的想法,乃是与佛法不相应,愚痴!又常有妇女问道,老人们尝说生理期间身体不干净,或坐月子时不可以去寺院拜佛,也不可拿香,是真的吗?当然不是真的,随时皆可礼佛。佛法所谓的清净与否并非是指外在或表面的净秽,意指内心是否清净而言。所以《维摩经》的云:“若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大正藏》卷十四,五三八下)

《百喻经》卷三:有这么一则寓言,内容:有一个国家,每逢国家庆典之日,全国妇女惯以美丽高洁的青莲花做发饰。有一个人家的妻子也很想要一朵青莲花,她向丈夫强求:‘你若不能给我一朵青莲花,你就没有资格做我的丈夫,我也只好永远地离开你啦!'这位穷人无钱购花,又想满足妻子的愿望,就设法去偷。这人生平擅长模仿鸳鸯的叫声,现在职了偷国王池塘中的青莲,乃潜入里面模仿鸳鸯的叫声,谁知惊动了守卫,这时候,守卫奇怪地问:‘谁在池塘里?'穷人一时紧张,意忘掉要模仿鸳鸯的鸣叫,而失言的答道:‘我是鸳鸯'他立刻被逮去了。守卫带他去见国王,半路上,他很巧妙地发出鸳鸯的叫声。守卫说:‘如果你早这样叫,也就没事了,现在叫有什么用?你该鸣时不鸣,不用鸣时,你反而鸣起来,这不是最愚蠢的人么!'世间的人往往在临死的时候,自己才想到很多该做而没有去做的事,或是行善布施等。临终才来懊悔!这不就像穷人最后才模仿鸳鸯的鸣叫么?

(二)第二个根本烦恼,“我见”梵文?tma=drsti,执著於有害我之妄见,据《大乘起信论》载,分二种,(1)人我见,即执著於色、受、想、行、识,等五蕴假合之身心为实我。(2)法我见,即妄计一切法皆有其实在体性。在辞典上的解释是,使自己狭窄的看法、见解。和末那识相应的我见,是一种不服输、任性,硬要人认同自己的看法的心态,这种心理往往在我们不自觉当中流露出来,一些强人主义者大都有这种倾向。尝云:“四大本空,五蕴非我。”告诉我们人的身体是无常,随著岁月的流逝会渐渐毁坏,希望成为人间尤物,结果是不得不戴墨镜出门,或是天气一变就鼻肿、眼酸等。

我痴,是认不清自己本来面目,消极的做一些傻事。我见,是把自己幻想成无所不能的人,卖力地积极地去做种种的自我表现,碍著了别人也不自知。我痴和我见,一为消极,一为积极,可以说其具有互为表里的关系。

(三)、我慢,梵文?tma-m?na,以自我为中心的一种傲慢心,《成唯识论》卷四云:

慢者,谓踞傲、恃所执我,令心高举,故名我慢。(《大正藏》卷三十一,二十二中)

这种骄傲,轻慢的心态,第六意识也有,但第七识的我慢更深入一层,是从我们都查觉不到的内心深处所生起的一种分别心,轻视别人的心。看到能力比自己差的,就表现出一种瞧不起的样子,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心里就想:“哼!也只不过尔尔!”这就是一种“慢”的心态。慢又有1、慢2、过慢3、慢过慢4、我慢、5、增上慢6、卑慢7、邪慢,共计有七种慢。不承认对方比自己优秀的心理是慢过慢,增上慢就是对於不了解的道理也装成一副已成竹在握了然於胸的一种虚荣的心态。人生的幸福与否并不在於才智的优劣,而是取决於身处顺逆诸境中所抱持的心态为何?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完整的一个人生,如何去把它经营成一个充实且妙趣横生的人生主权在个人。若只是一味地在意别人所拥有的一切,一直意识到有一个对手在和你竞争,甚至以为周遭的人都比你强,你也想尽办法要强过他们,这种“对抗意识”是第七识的“慢”心,是一个震源地,不仅会伤害别人,也苦了自己。

在森林中住有一只凶猛的考虎,自己称王,牠下令每天要吃一只动物,经过三个月,森林的动物都快被吃完了,剩下的羣兽急忙开大会,谋求对象,这时被誉为森林才子的兔子出来说:‘我有一个妙计,可以驱逐那只考虎,明天就让我去吧!'老虎是每天早晨用餐,这一天它一直等到中午时分,兔子才到了老虎面前,老虎非常生气地吼著:‘好大胆的家伙,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才来?'兔子一点也不畏惧地说:‘大王,请你原谅,早上我到这里来的途中,在路旁的井里有一只像大王一样的王,而且比你更勇猛,它抓住我,不放我走。是我对他作种种哀求,说要带更多可口美的食物来,这才请到假,因为这个缘故,才迟到了。'老虎一听竟然光起火来,说:‘什么?另外还有王?那个井在哪里?带我去!'兔子带领老虎来到一口深水井旁告诉它:‘另一个大王,就在井里!你看!'老虎向井里一探,果真里面有如自己一样的大老虎在怒视著它,於是就不顾一切的猛然跳下去,想抓另一只老虎,其实是与它自己的影子捕斗,残暴的老虎因为傲慢自大,不肯输人,所以溺死在水中。不肯在人之下,难道骄傲就会胜利吗?有首禅诗云:

从来硬弩弦先断,每见钢刀口易伤,

惹祸只因闭口舌,招愆多为狠心肠。

所谓“谦受益,满招损”,傲慢自大的人,容易吃眼前亏,如同此首禅诗所言。

(四)、我爱,梵语?tma-snena,又称“我贪”,谓对於色身的这个我,深生耽著,对舒适的环境生贪爱。《成唯识论》卷四云:

我爱者,谓我贪,於所执我深生耽著,故名我爱。(《大正藏》卷三十一,二十二中)

“爱”有二种,有染污的爱和无污染的爱。对父母、师长的敬爱就是无污染的爱。西腊有一则神话云:有一位名为纳尔西斯的神,是个绝世美男子,他被水中所映出来的自己影相深深迷住,竟而溺毙,后来水中长出一朵花来,就是现今的水仙花。人常在独处时对著镜子顾影自怜,却很少在公共场合的镜中仔细的端详自己。

以上的四种根本烦恼都以“我”为依止,在心理过程中有其一定次序,即是先对世间道理或佛法真理缺乏理智的了解而生无明(我痴),次以为自己所认识的皆正确(我见),根据这种自以为是的见识而踞傲(我慢),由此也就耽溺於自我欣赏(我爱),这四种烦恼是一环接著一环,一层比一层深。“这是我的”,“这件事对我有利”,“与其到最后我什么也得不到,不如趁现在先下手为强”,像这类都是为自己的方便站在自己的立场,以自我的观点来选择一切的人生观,这是第七识颠倒执著污染的一面。

四、小我与大我

人类自有史以来,从未能去实行真画龙点睛的自由平等,原因就在於每个人都有一个自私的“我”,从自私的我去经历种种学习的经验,而有“我见”。这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知识见解,有了思想系统,组识具体化,在政治上就提倡什么主义、什么政策;在文化思想上就说是什么哲学或理论思想。这些主义或理论,能在社会上、羣众之中,生起一种信仰的力量时,他的见解即成为那个时代的潮流。因此世间上的知识见解,都是依据个人的智能和社会的经验而产生。其出发点就是“私我”,因为有了私我,就必然会起一种相对待的“你”与“他”有了你我!就有“我是你非”,“我们的见解正确;你们的不正确”;“我们是民主,你们是不民主”。於是由此引起烦恼争执,引发感情,引发行动,带给人类社会的痛苦,享受不到自由平等的快乐。这里所谓的“私我”的心理,以唯识学的观点来说,就是末那识的妄执。

第七识的特点虽在执“我”,但“我”有“小我”和“大我”之分。一个人的自我发展,自我享受,这是太偏狭的“小我”。而所谓的社会意识、民族意识、国家意识等,这里所谓的意识就是较大的“我”的核心。“不忍圣教衰,不忍众生苦”。由於怜悯心、慈悲心的作用、扩展而成以羣众利益为宗旨、为发展的目的,这种胸怀就是“大我”。从私欲到为羣众谋福利,这是打破私我之后的境界。

目前最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话题是——东西柏林之间的围墙倒了,企盼了这么久,在我们还来不及为这么美妙的讯息欢呼时,事实已呈现在眼前。最高掌权执政者的一个念头的转换,可以改变世局,可以及时为社会大众带来自由与欢乐。所以一个国家的前途如何?关键在於执政者的“一念之间”,怎不诫之!慎之!这“一念之间”的心识诚然是末那识的作用,因此我们知道第七识,不光只是自私、利已,最重要的是它还有一个清净的层面可以来造福社会羣众。

五、染净的末那识

前文提到第七末那识由於恒常以自我为中心,又和我痴、我见、我慢、我爱等四种根本烦恼相应,所以是人类自私的根源,这是属於“凡夫位”的“染污末那”。这个有染污的末那识具体而言,即是处处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例如:照相时喜欢站中间,还希望镜头正对著你。当我们坐在驾驶台前开车时,往往会对出现在眼前的行人或骑机车者按喇叭,会感到许多阻挠,嘀咕其为何不让路而与车争道;又换一个立场,当我们是行人或骑车者时,也会不时埋怨开车者不遵守交通规则,不让行人先走,阻碍了自己的行动自由。这些都是潜藏於末那识中的利已主义在作怪,也是以自我为中心来看社会的一种现象。

一切众生自无量劫以来,之所以处在六道轮回之中,不能解脱,其关键所在即在第七识的“执我”上面,由於第七识之我执,而生种种的烦恼障碍,覆盖真实智,导致迷惑颠倒、造业、受苦、循环不已,遂使众生在生死流中不能自拔。因此《成唯识论述记》卷五云:

此四(四种根本烦恼)常起,(中略)体是不善,令外六转识恒成杂染。(中略)故名烦恼。述曰(《成唯识论述记》):有情由此四烦恼故,恒执我等生死轮回,不能出离。(《大正藏》卷四十三,三九五上)

由此可知,第七识的执著自我的自私观念一天不破,吾人的生死即一天不能解决,因此,学佛而想了生死的话,如何把“凡夫位”的“染污末那”小我,转到“圣位”的“清净末那”大我,应是极为重要之课题。

六、自我意识的形成

我们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有自我意识的形成,或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出现。有二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由於第六意识的“分别我执”而来,由於第六意识的“分别计度,执为实有”而产生我相和我的观念。

第二个原因是由於第七识的末那识,执著阿赖耶识的见分为我。第六意识是缘我根身(身体)和我周围的器界(宇宙万象的一切事物)而执为我,都是执境为我,这种“境”(现象)是有间断性的,因此第六意识的执我作用是不持续的。於此所要强调的是属於下意识层面的末那识所执的自我。末那识恒以阿赖耶识的境为实我,“思量”其为自我。因阿赖耶识是不间断的,故第七识的所执亦有连续性。正由於这种所执是恒常是无间断的,可作为第六意识所执的所依。换言之,当所意识到这是我的身体,我的房子、我的车子……等即生起我相时,这我相的生起,虽是意识上的事,但末那识的我执早已隐伏於其中,作为意识具体显现我相之所依。因此《成唯识论述》记卷一:

此我法相虽在内识,而由分别似外境现;诸有情类无始时来缘此执为实法。如患者患故,以此种种外境相现,缘此执为实有外境。

《唯识三十论颂》的第五颂云:

思量为性相(《大正藏》卷三十一,六十中)

意为此识以思量为其本质,同时也以思量为其作用;性是本质,相表作用,又相又可称“业”,是一种行为造作。性和相如何区分?譬如:水但有湿润的性(本质),它的作用(相)即是洗涤、解渴。若水不具有湿润性的本质那就无法产生洗物或解渴等作用。像烦恼如大地,坚硬是它的性,在其上能承载万物,建有高楼大厦是其相(作用)。若其性不坚硬像泥沼,人在一上面行走马上就陷了下去,更别说是建筑物。

“空”的性是无碍,又称虚空无碍,由於空性无碍,故容纳一切的存在,能容万物的作用就是空的相。所以性和相各有特色。由於性和相有所区分故有性相学,强调且著力於相(作用)的部分而产生的学派即称为法相学,而详细究明一切法之存在的宗派就称为法相宗。例如事情不顺人会生气,怨憎就是生气的性,由怨恨而起的不安和恶行(犯罪)即是瞋怒的相(业)。喜好古董的人,看到宝物展览,心就系缚在那上面,不自禁地想拥为已有的那一念,是染著贪欲的性,标价太高无力购买,所产生的求不得之苦即是贪欲之相。

而末那识直以恒审思量贯穿它的本质和作用,是其最大的特徵。因喜爱自我而产生的一种自私的心态是性(本质)同时也产生相(作用)。故颂云:“思量为性相”。

七、第七识的能变性

《唯识三十论颂》第五颂云:

次第二能变,

是识名末那;

依彼转缘彼,

思量为性相(《大正藏》卷三十一,六十中)

在佛教心理学上,有所谓的“三能变”:一、“初能变”,指的是第八阿赖耶识,也就是阳深层的内心的能动性,下一次会提到。二、“第二能变”,指的是末那识的能变性。三、“第三能变”,亦即前文已提到过的“第六意识所创造的奇迹”。

“能变”是梵Parinama之意译,音译为“巴利那摩”意指“能变之识”、其和“所变之境”有相对的作用。由内心的能动之识而去影响外在的所变之境。我们依靠自已过去所累积的经验,来规定今天所认识的领域,这就是初能变。而第二能变,是一种自我的约束;由於末那识的利已性、自我中心性,使吾人所认识的范围更狭小或歪曲,同时行动也受局限。

末那识把“自我”当作所缘、当作对象,除此之外,一切都不去理会、不去注意。虽中此,末那识畏惧去知道真正的自我。就如同身体不舒服时,会产生一种矛盾心理,怕去看了医生会被宣布感染了某一种病,因此拖延不去,但又很想知道到底患了什么病,如果是轻微的也好早一点放心。这种心识的作用应属於末那识的作用。

第七识的能变性就是把这个不敢面对现实以及局限在自私自利的——小我,以平等的眼光将其变成大无畏有包容性的——大我。

颂文“依彼转缘彼”,是在说明第七识的所依和所缘之意识,“彼”是指第八阿赖耶识,“依”有仗托义和离义,识的所依有三种,种子依,又名因缘依。《成唯识论》卷四云:

诸心心所皆有所依,然彼所依总有三种:

(一)、因缘依,谓自种子,诸有为法讬此依,离自因缘,必不生故。(《大正藏》三十卷,一九中)

每一法的生起,各有其自类的因缘种子,依此自类种子而得生起是属亲因,其他的助级则属疏缘。例如,而对同一境界而有苦乐不同这感受,这也是由於自类的业的种子之招感所致。东南亚人视为水果中之王的榴槤,不敢吃的人一闻其味就掩鼻。又如一水四见之喻:天见宝庄严,鱼见为窟宅,人见清如水,鬼见如脓血。同样的事物,由於业力所感不同,感受有异。

(二)增上缘依(又称俱有依),《成论》卷四云:

谓内六处,诸心心所皆讬此依,离俱有依必不转故。(《大正藏》卷三十一,十九中)

“增上”是扶助义,谓增加其助缘,促其发展之意。“俱有”是互为因果,谓前五识和第六、七、八识,相依不离;前五识的眼、耳、鼻、舌、身,起作用时以第六意识为其感觉作用之所依,而第七末那识则潜伏於第六意识之依层,成为第六识(知、情、意)之所依,而第八阿赖耶识的俱有依则是第七识。就二者的关系而言,第七识为能依,第八识为所依。实则八个识的心、心所皆有所依,若无此“所依”则诸法不生起。例如,听同一张唱片,由於听者心境(老少)所依之不同,感触亦各异。看一则新闻,也由於自身情感之下意识所依的对象有异,而受感动度亦不同。尤其是阅读到报导自身好的新闻时,更是百看不厌,有意无意的还会去告诉人家,某报某一天登了我的新闻。

(三)等无间缘依,又名开导依,《成论》卷四云:

无间缘依,谓前灭意;诸心心所皆讬此依,离开导根必不起故。(《大正藏》卷三十一,十九中)

“等”是相似义,“无间”谓时间上相续无间断之意,空间上无第三者渗入。心意识前后相似生灭转变而无间断,名曰等无间。我们的心、心所法,前念为后念所依,曰等无间缘,心、心所法若无等无间缘,即不生起,不能转动,故一定是前念灭,后念方生,前念与后念无丝毫空隙,故云无间。又名开导依者,即开避引导之意,前面之刹那心念灭后,为开后念刹那生起道路。若以形成人格的意识而言,前一刹那的意识应和下一刹那的意识相呼应,如此才能持续其人格的统一性。这是以佛法的立场而言。但世人之心态变化多端,前心所想的和后念所欲做的往往不一致,才会有“三心二意”的情形出现。而一些不守信用,或投机取巧者皆有此心态。

大徹大悟时的心念转变亦是属於开导依,和前大不相同的是,这是一种舍愚进贤、超凡入圣的心态,也就是舍去上我而将大我引导出来之境。

“依彼转”,“转”有二义,一流转义,第七识本身相续不断之流转,二随转义第七识依第八识而转,故说依彼转。在第七识未转之前,即吾人尚未觉悟真理以前,它一昧地执取第八识为所缘之境为“实我”,到了转成平等性智时,小我转成大我,和一切境界水乳交溶,这个“平等性智”就是打破私我,悟契真理的一种高尚之智慧。

这个智慧会促使我们去认识真理存在的平等性,而去探索无我的真实与实态,从有染污的末那到清净的末那。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心态,当它各四面广泛的散开来时,利已会变成爱他,爱天下的父母如同爱自己的父母一般;在一瞬间,原本过去只注意“自已”的那种狭小的眼光,因济世的“一念之仁”,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以平等心来对待一切事物,利已性即转变为慈爱性。就如印度的阿育王早期因性情残忍,杀掉自己的兄弟九十多人,而被称为“暴政的阿育王”,有一次见到战场上尸体如山,血流成河,一念悲愍心起,即改信佛教,并且以佛法来治国,将一些道德规范刻在崖壁或石柱上流傅至今,被后人誉为“正法的阿育王”。

八、转利已欲为平等性智

末那训的能变性,就是将利已的恶性转变为利益大众的善性,也就是平等性智。前不久在报上看到这一则轶事,颇有深意,节录於后:

市场上有甲乙在对骂,嗓门非常大。

王阳明听了,就对门人说:‘这是在讲学呀!'

门人去听了一会,驳正老师的说法道:‘分明在吵架!'

王阳明笑说:‘甲在说:“你没有良心”乙回敬道:“你没有天理”,谈天理、问良心,这不是讲学是什么呢?'

阳明先生顿了一顿,接著叹了一声道:‘可惜只知道责问别人,如果是自己反省天理与良心,那何啻是讲学,天下的“道”也就在这儿罗!'

从这个故事里就可以领悟,原来“道机”是盈徧於天下,只要虚心去体认,可说是“随触随动”,皆可悟道。贤人与愚人的差别,也原来只在贤者能责备自己,愚者只责备别人而已。

不肯责备自己,就等於绝了圣贤的路;只喜欢责备别人,也就伤了天地的和气。责备自己,需要很大的勇气,西方谚语说:“世间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既然如此,能自己降心改过的人,就天下无敌了。子路是一位大勇的人,最大的勇气就在“闻过则喜”,能够自责改过的,就是勇士,古谚道:“自胜之谓勇”,真勇的人是克服自己,而未必一定要战胜别人。

可见,要成圣贤或入凡愚,端赖於自身的一念心识(末那识)之转变,所以祝世禄在《罗碧斋小言》里说:“见人不是,诸恶之根;见已不善,万善之门。”天下的有道无道,善恶的肇因就在这儿呀!

眼前所见的皆是别人的不是,即是一种小我的心态,也是诸恶之根源;若所看的所检讨的皆是自己不对,以责已、谦恭之心态待人处事,则开万善之门。这也就构成能造福社会人羣的“大我”之心境。

为何要追究第七识

前几篇提到人心的识有八种,一、“眼识”能见色。二、“耳识”能听声;三,“鼻识”能嗅香;四、“舌识”能尝味;五“身识”能感受触觉;这五种感官意识是最显明也是最先为人们所了解,总称为前五识。第六意识能思想事理、能分别是非,能由潜在能力而创造奇迹;亦能因外界的刺激打击而导致心神颠狂,此属“独散意识”。以上的六识,一般的心理学也都有提到,但佛教的唯识哲学,将人心理构造再往深一层分析,而提到第七识第八识或第九识而形成佛教的“深层心理学”。

分析这个深层心理学使我们得知人生苦的根源在於我执,唯有破除我执,彻底把这个自私的心识抽丝剥茧一层一层地剥开方能探寻到蕴藏著的真如清净自性。

《维摩经》云:“何谓病?所谓攀缘;云何断攀缘?谓心无所得。”

意谓,人的心之所以会生病,就是太在意外在的一切,看不开放不下那些暂时为自己所拥有的事物。若能心不攀缘外境,不起妄念;心不被自我所执,得大自在,这就是心的解脱。

若心有成见,老是觉得那是“我”所讨厌的人,那你对他的所做所为只有更加不喜欢,若在一起共事,甚而会起一种冤家路窄的感觉,倒霉!怎么喜欢的人不来,讨厌人的却偏偏又得在一起。假使你知道这只不过是第七识所起的分别心、我慢心,不去上当,不受其左右,你就能换一个角度来欣赏他。其实他也有善良的一面,他的细心、勤劳,他对小孩子的慈爱等,从这些个方面来看他,就顺眼多了,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有缘才会在一起共事,怎不珍惜;眼前都是有缘人,怎不满心喜欢,这一念的转换,将怨敌变作亲谊,讨厌的也成为如意。

如布袋和尚所言:“满腔欢喜,笑开天下古今愁;大肚能容,了却人间多少事。”所以说:“参禅何须山水地,灭却心头火自凉。”若能了知第七识所生四种烦恼——我痴、我见、我慢、我爱;和生三种我执——生我、法我、无我等执著,而不为所动,就不会因为世俗的成见,自私的心态,蒙蔽自心,看不清真相。心中去除了我见、我慢等阴影之后就会坦汤汤光明磊落,清净无事,能臻心包太虚,量周沙界之境。梦窗国师有首偈云:

青山几度变黄山,

世事纷飞总不干;

眼内有尘三界窄,

心头无事一床宽。

凡事看开,不起执著时,即使睡在一张窄床上,都地感觉到法界的宽广无边,真个儿是吾有法乐不乐世乐,享有佛法天地宽矣!

注释:

①依主释,梵语tat-purusa。翻译梵文的六种方法(六离合释)之一。其作法为先将复合词加以分列解释(离释),次再总合解释(合释)其义。依主释,即复合名词中的前节之语,作为名词、或相同名词,而后节之语为其从属之格。例如“山寺”即“山之寺”,王臣,即“王之臣”之意。

②持业释,梵语Karma-dh?raya,即前节之语对后节之语,有形容词、副词或同格名词之关系者,故后节之语常为名词蔌形容词。如“高山”即“很高之山”之意;“极远”,即“非常远”之意。

③拙著上《普门杂志》一二二期页八五——八八。

④同前《普门》一二四期页六七。

⑤吴汝钧著《唯识哲学》页四一。

⑥《成唯识论》卷五:“第七名意,缘藏识等,悟审思量为我等故”(《大正藏》卷三十一,二十四下)⑦黄永武著“诸恶之根源”联合报第二九版,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⑧三种我执——

生我:执著此有生命的色身为真实存在。

法我:执语言文字所表达之法为真实。

无我:执“无我之我”为善不欲人知,在功德簿上签了个“无名氏”内心深处仍有无名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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