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楞严经【般剌密谛主译】

这时，世尊在师子座上，全身上下同时放射出宝光，远灌十方微尘数的如来、以及法王子和众大菩萨的顶，十方如来全身上下也同时放射出宝光，从微尘一样多的地方，来灌释迦佛以及会中众大菩萨及阿罗汉的顶，林木池沼，法音清流，与宝光交织相罗，如宝丝网一般，所有在座大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祥瑞景象，都得到了究竟坚固的金刚三昧。同时天上象下雨一样飘落百宝莲华，有青黄赤白等颜色，相间错落，纷然杂揉（róu），十方虚空，都成为七宝光色，这个娑婆世界的大地山河，全都隐没不见，只见到十方微尘一样多的国土，融合成了一个世界，唱诵经典、歌颂佛德的美妙音声，自然而出。

这时佛对文殊师利法王子说：你现在看这二十五位证得无学的大菩萨，以及阿罗汉们，各自说出他们个人最初成道修持的方便法门，都说修习的是真心实相的圆通法门，他们的修行法门，实在没有什么好坏优劣可评论，也没有前后差别可分。但是我现在要使阿难开悟，在这二十五种修行方法中，哪样才与他的根器相适宜？而且你还要考虑到，我灭度以后，这个世界上的众生，若要修证菩萨乘，求取无上正道，应该依哪种方便法门，才能使他们更容易成就呢？

文殊师利法王子，遵照佛的慈旨，立既从座上站起来，顶礼佛足，依仗佛威德神力的加持，用偈语对佛说：

觉海性澄圆 圆澄觉元妙 元明照生所 所立照性亡

迷妄有虚空 依空立世界 想澄成国土 知觉乃众生

空生大觉中 如海一沤发 有漏微尘国 皆依空所生

沤灭空本无 况复诸三有 归元性无二 方便有多门

圣性无不通 顺逆皆方便 初心入三味 迟速不同伦

色想结成尘 精了不能彻 如何不明彻 于是获圆通

音声杂语言 但伊名句味 一非含一切 云何获圆通

香以合中知 离则元无有 不恒其所觉 云何获圆通

味性非本然 要以味时有 其觉不恒一 云何获圆通

触以所触明 无所不明触 合离性非定 云何获圆通

法称为内尘 凭尘必有所 能所非遍涉 云何获圆通

见性虽洞然 明前不明后 四维亏一半 云何获圆通

鼻息出入通 现前无交气 支离匪涉入 云何获圆通

舌非入无端 因味生觉了 味亡了无有 云何获圆通

身与所触同 各非圆觉观 涯量不冥会 云何获圆通

知根杂乱思 湛了终无见 想念不可脱 云何获圆通

识见杂三和 诘本称非相 自体先无定 云何获圆通

心闻洞十方 生于大因力 初心不能入 云何获圆通

鼻想本权机 只令摄心住 住成心所住 云何获圆通

说法弄音文 开悟先成者 名句非无漏 云何获圆通

持犯但束身 非身无所束 元非遍一切 云何获圆通

神通本宿因 何关法分别 念缘非离物 云何获圆通

若以地性观 坚碍非通达 有为非圣性 云何获圆通

若以水性观 想念非真实 如如非觉观 云何获圆通

若以火性观 厌有非真离 非初心方便 云何获圆通

若以风性观 动寂非无对 对非无上觉 云何获圆通

若以空性观 昏钝先非觉 无觉异菩提 云何获圆通

若以识性观 观识非常住 存心乃虚妄 云何获圆通

诸行是无常 念性元生灭 因果今殊感 云何获圆通

我今白世尊 佛出娑婆界 此方真教体 清净在音闻

欲取三摩地 实以闻中入 离苦得解脱 良哉观世音

于恒沙劫中 入微尘佛国 得大自在力 无畏施众生

妙音观世音 梵音海潮音 救世悉安宁 出世获常住

我今启如来 如观音所说 譬如人静居 十方俱击鼓

十处一时闻 此则圆真实 目非观障外 口鼻亦复然

身以合方知 心念纷无绪 隔垣听音响 遐迩俱可闻

五根所不齐 是则通真实 音声性动静 闻中为有无

无声号无闻 非实闻无性 声无既无灭 声有亦非生

生灭二圆离 是则常真实 纵令在梦想 不为不思无

觉观出思惟 身心不能及 今此娑婆国 声论得宣明

众生迷本闻 循声故流转 阿难纵强记 不免落邪思

岂非随所沦 旋流获无妄 阿难汝谛听 我承佛威力

宣说金刚王 如幻不思议 佛母真三昧 汝闻微尘佛

一切秘密门 欲漏不先除 畜闻成过误 将闻持佛佛

何不自闻闻 闻非自然生 因声有名字 旋闻与声脱

能脱欲谁名 一根既返源 六根成解脱 见闻如幻翳

三界若空华 闻复翳根除 尘销觉圆净 净极光通达

寂照含虚空 却来观世间 犹如梦中事 摩登伽在梦

谁能留汝形 如世巧幻师 幻作诸男女 虽见诸根动

要以一机抽 息机归寂然 诸幻成无性 六根亦如是

元依一精明 分成六和合 一处成休复 六用皆不成

尘垢应念销 成圆明净妙 余尘尚诸学 明极即如来

大众及阿难 旋汝倒闻机 反闻闻自性 性成无上道

圆通实如是 此是微尘佛 一路涅槃门 过去诸如来

斯门已成就 现在诸菩萨 今各入圆明 未来修学人

当依如是法 我亦从中证 非唯观世音 诚如佛世尊

询我诸方便 以救诸末劫 求出世间人 成就涅槃心

观世音为最 自余诸方便 皆是佛威神 即事舍尘劳

非是长修学 浅深同说法 顶礼如来藏 无漏不思议

愿加被未来 于此门无惑 方便易成就 堪以教阿难

及末劫沉沦 但以此根修 圆通超余者 真实心如是

（ 大意是：正觉性海澄湛而圆满，圆满而澄湛的觉性元本妙明，元本妙明的觉性朗然常照，照性至极，所照妄立，所照之妄即立，就亡失了本觉圆满澄湛的照性，照性迷失而妄有虚空，又依虚空而妄立世界。坚执妄想，妄想澄凝，就结成国土，妄识的知觉就成为有情的众生。

虚空生于自性本觉之中，就象大海中小气泡生起一样。有漏微尘数的国土，都是依虚空而生，大海中的水泡是暂有的，瞬间既可破灭，同样虚空也只是幻现，本来就没有，更何况依虚空而有的情器世间。

本元的自性是无二的，但返本归元的法门，则有种种的不同。在已证本觉自性的圣境中来看，任何一种法门，都可以通达发明自性，无论顺修还是逆修，都是方便的道路，但是对于最初发心修习佛法，要证入三昧的人，法门的不同，成功的迟速也就不同。

色是妄想凝结而成的质碍外尘，不能被精了之心所明彻，以这样不明彻的色尘，怎么能获得圆通呢？言语音声，只不过是名称文句的义理，一字一句不能包涵一切的含义，怎么会获得圆通呢？香尘是要和鼻根相合，才有知觉，如果离开就无所知，香的知觉不是恒常的，怎能获得圆通呢？味的觉知不是本然就有的，必需要舌根与味相合时才有，因滋味不同而变异，不能恒常如一，又怎能获得圆通呢？触觉必需要有所触才能发明，没有所触也就没有什么可明，时合时离，合离之性不定，怎么可以获得圆通呢？思维意识的法被称为内尘，但一定要有所凭借的外尘，只要有能所的相对，就不能普遍涉入，又怎么可以获得圆通呢？

眼睛观见的性能，虽然洞然分明，但是眼睛只能明见前方，不能明观后方，以四维四方来说，它的功能德用就亏欠了一半，怎么可以获得圆通呢？鼻中气息出入，通于内外，但在现前交接之际并无出入之气，出入支离不能互相涉入，怎能获得圆通呢？舌根如果没有味尘的摄入，就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有味尘才生觉了之知，如果没有味尘，味的知性也就了无所有，怎么能获得圆通呢？身体本身与所触的触尘，都同样是不能普遍圆满的，各有边涯限量，不能于离开时冥然体会，又怎么能获得圆通呢？觉知之意根，与意识妄想杂混在一起，湛然了知之性最终是要灭掉妄见，既然妄想杂念之心不能脱离，又怎能获得圆通呢？

眼识之见是根尘识三缘合和而有，推究根本，三处都无，没有它的体相，自体既然不能确定有无，又怎能获得圆通呢？心闻能够洞彻十方，是生于普贤菩萨一样的大因大行之力，初发心修学的人，不可能进入这种境界，又怎么能获得圆通呢？鼻端白毫光的观想，本是权宜之计，只是令人摄持散乱之心，一心安住，但有能住之心，有所住之境，又怎么会获得圆通呢？说法只是拨弄音声文字，只有从前修持已有成就的人，才可以在言下顿捂，名相文句的本身，并不是清净的无漏法，又怎么能获得圆通呢？持戒不犯只能够约束身体，但对于不属于身体的行为，或者达到无身境界以后，就不能约束，所以持戒不能普遍用于一切众生，又怎么可以获得圆通呢？神通本是宿世的因缘久修所成，已经超越了现前的分别意识，但始终是妄念所缘，不能离开一切物象，这又怎么可以获得圆通呢？

如果以地大的种性来观修，地大坚固留碍，不能通达，是有为法，并非是无漏的圣性，怎么能获得圆通呢？如果以水大的种性来观修，念力观想而成水大的境界，并不是真实的水性，如如不动的自性真心，不是分别觉观之心所能契入的，又怎么可以获得圆通呢？如果以火大的种性来观修，只是对淫欲之火的厌离，并非身心俱断的真正离欲，更不是发心初学者的方便法门，怎么可以获得圆通呢？如果以风大的种性来观修，有时动起，有时寂静，动寂相对，生灭无常，不是绝对的无所对待，既然有动静的互相对待，就不是无上正觉之体，这样怎么可以获得圆通呢？如果以空性来观修，虚空昏钝，冥顽无知，没有觉知之性，就与菩提正觉相异，又怎么可以获得圆通呢？如果以识性来观修，万法唯识，生灭不停，不能常住，三界唯心，存心之观，已是虚妄，又怎么能获得圆通呢？诸行无常，一切有为的造作，都不能常住，能念之性，元本也在生灭之中，以生灭之因，求证不生不灭之果，因果不同，相互违背，又怎么能获得圆通呢？

我现在就回答世尊，佛为教化众生，出现于娑婆世界，这个世界真实教化的体系，在于清净无碍的音声听闻之性，如果要证取三摩地，实在要从闻性之中入门，才能够脱离一切苦难，得到究竟的解脱。

这位伟大慈悲的观世音菩萨，在恒沙数劫这么长的时间中，以广大无碍的自在力用，入于微尘数那样多的诸佛国土，以十四种无畏来布施苦难的众生。寻声救苦的观世音菩萨，和他微妙的音声闻性修持法门，如天籁梵音，清静无染，又如海潮的音声，应不失时，连绵不决，用之救护世间众生，则一切安宁，用之出世，则可以获得常住的自性真心。

我现在启白如来，正如观世音菩萨所说，譬如人在清净安居的时侯，十方同时击鼓，这十方的声音，都可以同时听到，这就是圆通的真实。

眼根不能看见障碍以外的事物，口、鼻同身体一样，要与外尘相合时才有知觉，意根中的心念，纷乱而无头绪，但隔着墙壁听音声的响动，无论远近都可以听到，是其它五根所不能具备的，这就是通达的真实。

声音之性的动与静，反映在听闻之中就是声音的有与无，众生颠倒迷惑，无声时就说没有听到，其实并不是没有了听闻之性。无声之时闻性并没有灭掉，有声之时闻性也没有生出，生灭圆融，二俱远离，这就是常住不变的真实。

即使在梦想之中，或者无为无思外境全无之时，觉观之闻性仍能超出意识思维之外，这是身心其余五根所不能达到的，所以我今在此娑婆世界中，将音声听闻之性的法门宣扬发明。

众生迷失了本有的闻性，只知向外驰求，循着声尘去跑，所以就流转于生死之中，阿难纵然博闻强记，也不免落于邪思戏论之中，难道不是因为追逐声音而沦溺的吗？ 如果能够回旋听闻的习气之流，返闻自性，就可以获得无妄的真心实性。

阿难你要细心听，我现在承蒙佛的威德神力，代表佛宣说金刚宝王、如幻一样不可思议、能够生出诸佛的佛母真三昧。你曾听到，象微尘一样多的佛所说的一切秘密法门，但如果不先断除欲望习漏，积蓄多闻反而成为过错与障碍，你将听闻之性，专门来忆持诸佛的妙法，为什么不将听闻之性，返闻能闻的自性呢？

耳根的听闻之性，不是自然产生，而是因为执取声尘，才有了闻听的名相，如果能返旋听闻之性，与声尘脱离，那么能够脱离声尘的闻性，又从何处立名呢？听闻之性既然返归到本然清净的自性之源，那么六根也就同时得到解脱。见闻觉知，就象眼睛产生幻觉的翳病，三界就象虚空中的幻华，听闻之性返本归源，幻翳之妄根灭除，空华就不复存在，一切尘境自然消亡，自性本觉也就圆满清净了。圆满清净到极点，自性的光明自然通达无碍，寂然朗照遍含十方所有虚空，再来观照这个世间，一切都好象是梦中之事，摩登伽女亦是梦中之人，那还有谁能留难你的身体呢？

正如世上巧妙的幻术师，幻术操纵很多男女的形象，虽然看见它们做出种种动作，但那是机关的抽动，机关的抽动停息，寂然不动，那些幻术操纵的形象，也就没有了独自活动的自性。六根也是这样，元本都是依靠唯一的精湛妙明自性，而分成六处的和合，如果有一处停息，返本还源，那么六处的作用，也就全都不能成立，所有的前尘污垢应念销灭，都成了圆满妙明清静的妙觉真心。余尘未消，无明未尽，就尚在有学之位，还需要继续修学，到了心光发明，圆满之极，那就是如来的本体。

阿难以及在座的大众啊！倒旋你们能闻的机关，反转闻听之性，去听闻能闻的自性，自性显发就得成了无上觉道，这就是圆通法门的真实义理，是微尘一样多的佛，走向涅槃的共同法门，过去的诸多如来，从这个法门已经得到成就，现在的诸多菩萨，依此法门，各自入于圆满妙明的自性，未来的修学之人，也应当依照这个法门修学，我也是从此法门之中而证悟自性，不只是观世音菩萨一人是这样。

我诚实地回答世尊的询问，要救度末劫时期，想要出离世间苦海的人，使他成就寂静的涅槃妙心，在众多的方便法门之中，只有观世音菩萨所开示的耳根圆通法门，才是最上第一妙法。至于其他各种的方便法门，都是因佛的威德神力，为了使众生舍弃世间尘劳的束缚，就事论事的权宜方法，并不须要恒常修学，至于这些法门的优劣深浅，和他们各自所叙述的情形是一样的。

顶礼无漏不可思议的法身本体、自性真心的如来藏性，唯愿加被未来一切众生，使他们对于观世音菩萨所说的这一圆通法门，不要再产生疑惑，它是最方便最容易成就的法门，足以教化阿难，以及末劫时期沉沦的众生，只要依靠这个耳根法门修持，自然可以超过其它法门，而得证圆通，我的真实想法就是这样！）

于是阿难以及在座的大众，听了文殊菩萨的开示，对于身心的真实，明白了然，就象因事远游之人，虽然还没有回到家中，可是已经明白归家的道路。所有在会的大众，以及天龙八部，有学的罗汉，二乘的缘觉声闻，以及一切初发心的菩萨，数量总共有十恒河沙那样多，他们都悟得了本有的真心，远离了一切尘垢，得到了清净的法眼。性比丘尼(就是摩登伽女)闻听文殊菩萨的偈颂后，即刻成就初果阿罗汉，还有无量的众生，也都发起了研求无上正等正觉的菩提道心。